2019/10 - Hiroshima and Kure - 广岛,吴市
广岛
上午赶七点多的新干线去往广岛。从京都到广岛的新干线差不多也是2个多小时,当天原本的计划是广岛+一个小时外的宫岛,所以想要当天往返的话就要很早出发。
到达广岛以后去visitor center(information)咨询了一下。本来看网上的搜索结果想要买daily pass来坐hiroden(广电)。但是后来visitor center的阿姨告知其实JR pass就可以cover: 1)广岛本地的sightseeing loop,等同于hiroden。 2)去宫岛方向的JR,3)上宫岛的渡船。所以完全没有必要买当地的pass了。深感JR Pass如果做足功课的话可以非常的有效。
sightseeing loop基本覆盖了广岛市内所有的主要景点,包括原爆圆顶馆(atomic bomb dome),附近的广岛和平纪念碑,原子弹爆炸纪念馆,广岛城堡。而且行车一路会有详细的介绍,感觉很亲游客。一路上可以看出广岛是一个依河而建的城市,历史上在战前城市规模非常可观。
第一站来到了原爆圆顶馆,这个馆址原先曾是当地非常重要的会展馆(promotion hall)。广岛原子弹落下的时候,在这个馆址200米左右,600米上方的高空爆炸。由于其在近正上方,爆炸的冲击力几乎是垂直向下,反而保持了建筑物的结构并没有将其完全摧垮,以至于其残骸和大部分的架构保留至今。40,50年代广岛市曾经激烈地辩论过是否要将其拆除以避免安全隐患,但是最后决定将其保留以儆后人,并且将其附近的区域建设成了一个纪念公园。这里面比较精妙的一点是:该圆顶馆与纪念公园里几个主要的纪念建筑:慰灵碑,和平之手,和平之泉,以及和平纪念博物馆练成一条直线。从另一头往慰灵碑看,原爆圆顶馆的拱顶恰好会在慰灵碑之下正中。
从圆顶馆走向和平纪念博物馆的途中会跨过一条小河。河畔的草地上,正有一群学生们在嬉笑打闹地野餐,等待着参观和平博物馆。这让我想起了上一次去大阪的时候,在金碧辉煌的大阪城脚下,丰臣秀吉的雕像旁边,也是这样的一幕。
和平纪念博物馆并不大,整体内部以漆黑的氛围为基调,也是可以理解。一进门就被这样的一幕(集体照)彻底震慑到。想到这些人之后的命运,对比这一片对明天充满了期待的笑容,不由地唏嘘而又一片寒意。纪念馆从战前的广岛市况开始,过渡到原爆日的满城炼狱。中间有很多当时的受害者的叙述和照片,之间还强调了受害的儿童和他们的遗物。虽然来之前已有心理准备,也还是不由地侧目而不敢直视。
纪念馆的后半部分重点关注了幸存者之后的状况。大多数都因为辐射没有几年就去世了。展馆展现了受害者的一些信件,第一视角口述其身体和心理上的折磨。其描述都听着不寒而栗。
最后的展厅从宏观上介绍了广岛被原子弹袭击的历史政治背景,展馆的态度大致上隐晦地认为是美苏在亚太区的政治争夺导致了美国下定决心用原子弹轰炸日本。这一段有一点让人耐人寻味,有一种为自己开脱的嫌疑。不过最后的部分倒是强调了原子弹军备竞赛的危害,然后呼吁大国放弃原子弹/氢弹等的开发。
整体而言,如果要参观这个博物馆的话,强烈建议先做好心理准备。在展馆内看到很多哭的不能自已的参观者。出来后又遇到了那群field trip的学生,参观完毕在集合等待回家。对比回想起入馆时看到的集体照,心情颇为复杂。无论你经历的是哪一边的国仇家恨,你都会希望这人间炼狱不会再上演。
吴市
参观完博物馆之后回广岛JR车站,本来原计划打算去宫岛。但是回去的车上看到了对附近呉市(kure)的介绍,顿时产生了很强烈的兴趣。再加上宫岛的大鸟居正在维护,当下决定改去呉市。
吴市在广岛的西南角,离广岛坐JR大概45分钟(rapid)到1小时(普通)。它是日本的军事重镇,战时主攻军舰制造。现在也是日本的轮船制造业重镇之一。现有大和号博物馆,里面有大和号的10:1的模型,以及62型零式战机(宫崎骏的《风起了》提到的就是早期的零式)。从车站出来,突然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在这世界的角落》的海报,我这才突然意识到女主角嫁去的军港就是吴市,真是有一种山水有相逢的感觉,顿时想要回家翻出来再看一次。
博物馆一开始先是介绍了吴市的军舰制造历史,从最初的引进到后来的自主建造。之后转入介绍大和号的建造历史。整个大和号在吴市的军事造船厂建造,保密程度极高,工程师都只知道自己建造的部分,而不知其整体为何物。连入水和试航都非常机密。
大和号代表了日本甚至世界当时战列舰建造的领先水平,其工业技术在战后对日本重建也起到了很强的支撑作用。例如其测距仪的技术就在战后被应用于相机。但是大和号一定程度上来说生不逢时,在其加入太平洋战争的时候,整个军事格局已经开始向空中优势转变,大和号的优势并没有完全体现,最后在前往冲绳的途中被美军击沉。大和在沉没前,还辅助实施了神风特攻队的自杀式袭击,其用的飞机便是展出的零式战机。
除了神风特攻队的自杀性袭击外,展厅内另一个让人感觉丧心病狂的便是下面这种“回天”鱼雷。与通常的鱼雷相比,这种鱼雷是有人乘坐的,同样也是自杀性性质。解说中提到这些坐上自杀性鱼雷的都是20来岁的小伙子。日本军人的军国主义狂热真的是让人不寒而栗。
一楼展厅的后半部分介绍了吴市在战后重建的过程。期间经历了造船厂民众集体失业,在战后初期靠替联合国拆军舰谋生,之后又转型为日本的民用船舶制造基地之一重振旗鼓的过程。展厅三楼的风格突然一变,用非常卡通的方式介绍了造船的各种原理,以各种玩具性质的互动来寓教于乐。
从博物馆出来,我去码头边上坐了一会,看着夕阳西落洒在一片港口的船舶上,看着一艘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港口驶过。大和舰博物馆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对比原爆纪念馆,原爆纪念馆在最后还是强烈呼吁了废除核武器,大和舰博物馆整个展馆都充满了一种对昔日军舰的辉煌的自豪感,却没有很明确的反思的态度。整个展览馆似乎就只有我一个外国人。馆内的日本年轻人或戴着“必胜大和”的头箍,或带着对零式战机和大和/武藏号的执迷,打了鸡血似的走出展馆。
之后新干线三小时回到京都的airbnb。结束了对军国主义管中窥豹的一天。
Let history be history。没有人希望重复广岛的悲剧,但是这需要的是正视历史的勇气。清醒地理解“there are no winners at war”这一点,在狭隘的民族主义和民粹主义开始重新盛行的今天尤为重要。